Dogma 95 在發起逗馬宣言dogma 95的導演們一個個跳出為自己設定的框架時,在公主追殺令中,丹麥動畫導演Anders Morgenthaler似乎把dogma宣言,重新作了一翻詮釋,轉而讓宣言本身,變成動畫中August所跳不出的dogma框架。 Dogma宣言之一 :影片拍攝必須在場景的現場完成。
動畫裡的august,從少年時期就喜歡拿攝影機,他的生活,就活在攝影機所造出的景中。在各個場景的’現場”,拿著攝影機的他,一直是個旁觀一切的人,所有發生的一切,似與他無關。他的任務是:記錄下當下發生的一切。在家人車禍前,他用錄像拍下妹妹Cristina在車後座打鬧,而影片接著轉向一場車禍,”看似”是Cristina她的打鬧,才造成開車的父親分心,釀成家庭破碎慘劇。外甥女剛出生時,哭鬧不停,而Cristina知道他在拍,要他不要再拍了,否則要拿刀殺死Mia,他則是在一旁繼續拍攝,只是嘴巴說著,不要這樣..。而在對Mia解釋時,這些現場場景,被解釋成,”妳的母親有病。”片中拿刀要殺的場面是一個很奇怪的景,Cristina要拿刀”殺”Mia,並不是肥皂劇常見的,母親因為小孩哭鬧不停,要教訓小孩;反而是因為August攝影機的在場,他的觀看,引暴了Cristina。
所有這些完成的場景,在動畫中被置放到August的記憶中,在他每次回想時,總是一段段”真實發生”的影像,他所看見的,所理解詮釋的,就都在那錄下的影像之表面。他的記憶就在影片拍攝的同時,被固定下。
Dogma宣言之七:禁止背離當時和現場:
這些影像記錄,形成了真正的dogma,在事件發生當時,他並不涉入其中,只是以眼睛記錄觀看,然而在同時,他就被事件反置入情境中,消不去無法逃脫了影像,迫使他採取方式,唯有毀掉所有的”影像”,他才可能獲得救贖。但這些要毀掉的”影像”,不是框限住他的,與妹妹Cristina以往的生活片段,那些對他來說是真實的,是妹妹去拍的色情片,那些”毀”了他們的整個機制。
這邊的攝影機,似乎形成他與Cristina的永遠的阻隔。以眼睛朝向客體的同時,也絕對的畫清了你與對象之間的距離。Cristina對他,永遠是他所碰不著的,只存在於影像之中,而他只能透過”觀看”,去擁有Cristina。一個轉換點是在,August看到Cristina被虐待至死的照片時,照片的景框,似乎略為鬆動了他原本的旁觀者位置,視覺焦點,轉向了Cristina身上的瘀青,此時他與瘀青似交融在一起,瘀青似在身上,痛楚蔓延開。而鏡頭轉向他幫Mia洗澡時所見,同樣活生生的瘀青,拉他回到原本位置上。整個對Cristina的欲望,在August身上沒有流動的出口,轉而形成暴力的反射動作。他被禁止”背離”看見Mia身體的現場。
Dogma宣言之十:電影導演不得冠以作者之名
August在影片中的角色轉變頗有趣,一出場時他是個神父,後來轉而成為要”拯救”小外甥女與妹妹的聖徒。片中中國餐廳打殺場景,在他被其他人包圍時,他的眼睛看到十字架,他覺得神未背離他,重又獲得了力量,要突破重圍,真是個”英雄”,以上帝之名,他是帶著拯救世人的光環而下的,帶著使命,甚至,他在片中角色就被設定成自以為是神。事件發生之際,他已然先行抽離自身,留下一個劇大無解,讓他不斷重覆,未有自覺的創傷。相形下,Cristina在他所記錄的錄像中,是歡笑著的,淫蕩擺弄著身驅的,跳舞著的,甚至在他的攝影機下,幫男人口交時也是樂在其中。會不會,對Cristina而言,救贖不在神身上,也不在各種謊言之中,救贖是在以她自己的身體,去”表演”、經歷這一切。
Dogma宣言之二:聲音不得和影像的製作分離。
似乎導演在片中,在聲音處理部份,特意的安排下,提醒了觀者,一切都在表演之中,都是再製的效果。在片中動畫呈現片段,除去暴力砍殺場面之外,都只有角色的對白,乾淨沒有其他聲響。在影片一開始沒多久,就放置了兩個色情片配音員配音情境,若說,重新詮釋所謂聲音與影像不得分離,這邊說的是,動畫製作本身,是無聲的,對白是後來詮釋的,雖然在動畫中置入了對白,但如此之效果反而是加強了背景無聲的沈默,反而得正的情況下,忠於宣言。
動畫部份的”沈默”,又加強了情境效果,在這之中發生的,在August身上不會變成語言或是轉化成其它意義,而是一個個片段,跳接。
欲望天堂:
若色情影片工業,在丹麥已然是個”現實”,回不到過去的現況,那導演透過這樣的呈現,呈現出整個色情工業生產機制,人被捲入其中的情境外,到底想要批判什麼呢?
影片中只出現幾個畫面的charlie,在影片最後,到三個人墓前獻花,他以一副中產階級,”文質彬彬”的形象出現,這個場景有些奇怪。似乎在片中的引導,是一直把charlie被指涉為某種資本主義的劊子手,只知從中牟取利益,生產消費”女體”。在老鴇的言談中提到,Charlie只是間接的促成Cristina的死亡;他除了作為一個”無恥生意人”形象外,是否還有其它的東西?在片中,August與Mia去看Cristina的墓時,Cristina的墓被以陽具石像拱在中央,在片段中會覺得這是個極大的諷刺,或許也會跟著August情動,人都死了竟還被如此褻瀆。到了片尾,對那個情境,似又有不同的看待方式。
會不會,在Charlie心中,Cristina並不只是個色情片中不起眼的一環,她是藝術家,是她的”表演”,帶動了整個欲望天堂的興榮。所有男性的陽具,是以她為中心而轉的,不是陽具崇拜,是回到公主的石榴裙下。而若是如此,影片中最末的那朵玫瑰,就是一個無比的致敬。這似乎引出一個可能的點,若色情影片工業是資本主義發展中的一環,是否只有從”受人殘害”、”底層被剝屑,需要被拯救”這樣的角度來看待這些需要被拯救,已然沈淪的”受害者”?
Mia的”成長”:
而若回到小Mia身上,她的”長大”,不是在父親的”不”之中開始學習象徵化語言的,而是在完全另一個情境。在她成長過程中,她似乎學會,”取悅”別人的方式,是讓她自己被愛的方法。而她的取悅別人,是從身體經驗中學到的,在澡間要拉開舅舅的拉練;要打入孩子群體,可以學當妓女跳舞。這些來自於身邊情境的模仿,或許來自於母親,或是照顧她的老鴇阿姨。而在跟August初在一起時,在便利商店對她的斥責,對她而言是不可思議的,就她的生活中,色情雜誌像是睡前與媽媽讀的童話故事般日常。反而是August教她,用鐵鉗狠狠的敲了Prebien的下體,她才真正學會”堅強”。August實際上跟其它人都是一樣的,都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,把別人當成是工具。她是August的棋子,她打碎了Prebien的頭,填補的並不是她自己的需要,而是完成了August。這邊她所看見的一切,開始組織構建,似乎在泳池邊,她開始長大。想像的”認同父親”,轉而走出這”想像”。
這部片被視為是”成人動畫”,若把它拉回到現實,則成為一個有趣的點。若在現實中,小孩子早已有各種管道,看到發生的一切,那大人們是否還是要假裝,小孩子什麼都不懂,也都沒看見,要”保護孩子”?這部片,到底是成人動畫呢,或是實際上導演的訴求是,作為一個老少皆宜的作品。要讓小孩子”健康”的長大,到底意味著什麼?